雅儿小时候很爱看言情小说,对于里面描写的“脸上露出难看的猪肝色”,甚是不解,她为此还特意去买过一块猪肝,那是人脸上能露出的颜色?
可今天,她意识到自己错了,大错特错。
沈南方现在的脸,绝对是纯正的猪肝色,一丝一毫都不带差得!
沈南方目光呆滞,带着十二分的疑惑,凝视着眼前存放在玻璃罩子里的金属,它金色的表层上,竟然生长出了一只小耳朵,摸起来还有那种软绒绒的触感,令人欲罢不能。
不仅如此,它还会不时的发出三四岁小女孩的哭声,一块不足巴掌大的金属块,正在孕育着,完全不属于人类认知范畴的生物。没人知道它会变成什么,在确定它会不会对人类造成危险之前,只能先把它放在防弹玻璃罩里,静静的远观,不容亵玩。
把脸贴近,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它的模样,它的形状更加接近猫耳朵,三角尖尖,短短的白色绒毛似乎在微微的上下浮动,这块石头大约是在呼吸。
看起来虽然是有些诡异,但它所展现的强大生命力,以及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,连欧阳越都一度惊讶的说不出话,嘴张得能塞进去两个橙子。
“沈南方,你要不要给它喂奶?”欧阳越一本正经的问。
沈南方捂住脸,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糟糕的心情。
“会不会和你昨晚所看到的那些幻境有关?”雅儿说,“你在昨晚从镜子里看到了火焰化的自己,转天这枚金属就发生了异变,你体内的两种力量之所以会爆发,也许和过度的使用有一定关系。”
“我的预感。”欧阳越从震惊中恢复,“说不定,它就是揭开一切谜团的钥匙,但现在我们除了干等,没有任何办法。”
关霆雷附和着说:“没错,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别忘了,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”
雅儿顿时沉默下来,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,转身,悄然无声的离开的书房。
“那就走吧。”沈南方舒了口气,他自然察觉到了雅儿的离开,之所以没去挽留,是因为去接宋卿卿回家这件事,他就没打算带着雅儿一起去。
想象一下那个画面,阔别已久的男女激动的拥抱,相互温暖着,一个女孩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,她傻傻的笑,看周围人都再鼓掌欢呼,她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,没人会在乎她心里的悲伤。
“你们等我一下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沈南方跟着雅儿的脚步走出了书房,在湖畔找到了她。
少女倚着一株古树,落叶纷飞如雪,她站在落叶中,眼底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,脸上镀着一层秋阳的光。
“我……”
“注意安全。”雅儿抬手打断了他,“廖博士不会那么轻易就将宋卿卿还给你,哪怕你带着关少阁老和老混蛋一起去施压,也未必能有用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南方心头如压巨石,“天乩研究院的背后一直站着一位阁老,至于是哪位,鲜有人知。”
雅儿双臂环胸,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?明明欧阳家是天乩研究院的最大赞助商,欧阳家在炎国几乎有了只手遮天的迹象,竟没出过一位阁老,连少阁老都没有半个。”
沈南方有预感,接下来,雅儿应该要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了,所以他立刻竖起耳朵,静静聆听。
雅儿招手,示意沈南方走近些,他听话的走过去,雅儿顺手把胳膊搭在他的肩头,压低声音说:“那是因为有一个人,一直都像一柄压在喉咙上的刀,制约着欧阳家。”
沈南方摸了摸喉咙,“有这么可怕?”
“炎国第一强者是白衣郎,那么问你,第二和第三是谁?”
沈南方顿时愣住了,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“据我所知,据我所猜,据我所想。”雅儿说,“炎国第三人就是炎阁制约欧阳家的那柄刀,这个人现在应该就镇守在天乩研究院,所以千万不要想着闹事,也绝不能让你体内的两道力量在占据身体。”
“这事儿,关霆雷不知道?”沈南方奇怪的问。
“关少阁老可能还留有后手,我只是提醒你,此行并非十拿九稳,说不定,比诺伯格之行还要凶险。”雅儿语重心长的说,“真正的危险,永远都潜藏在身边。”
二人靠得有些近了,沈南方看着雅儿长长的睫毛,不自觉的伸手想要触碰那如蝶翼般的柔软。
那只手,被雅儿无情的拍开了。
“很疼诶。”沈南方捂着手,满脸委屈。
“活该。”雅儿轻哼。
秋黄染尽满山色,簌簌的叶随风而动。
年轻女人独坐凉亭,木构黛瓦的八角木亭,透着典雅清逸的书生墨意,她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束成高马尾,穿着简单的白色练功服,干练清爽,举手投足间,有着不同寻常女子的飒爽英气。
两条又长又细的柳叶眉,如刀如剑,一双清澈幽深的眸子,分明没有化妆,却好似有一抹绯色如枫的眼影。
她独自饮酒,不显落寞,因为她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喝大酒的,喝出了八个壮汉都喝不出来的气势。
“干了!”她豪爽举杯,痛饮三大碗。
“少喝些。”宋卿卿白了她一眼,略感无语。
一位是炎国排名第三的高手,一位是千年道行的九尾妖狐,这两位聚在一起非但不打架,反倒和和气气的坐下来,饮酒聊天。
“喝酒不就是要喝个痛快!腻腻歪歪的拿小杯喝不够尽兴,不痛快!”女子用手背抹了把嘴,“你的小情人就要来救你了,先说好,我可不会放水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宋卿卿轻笑,“我相信他,一直如此。”
“真羡慕你啊。”女人不免惆怅,“能有人惦念牵挂,无论走了多远,都能回头投入那个人的怀抱。”
宋卿卿莞尔一笑,“如果不把他看成势均力敌的对手,你会吃亏,他不会输的。”
女人觉得自己被小瞧了,不免有些生气,她顿时瞪大了眼睛,嗤笑说:“你也太高看沈南方了,我墨黎怎么说也是炎国排行第三高手,我还想着放点儿水,既然你如此说,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宋卿卿向后靠,石椅没有椅背,她的后背被一股无形的清风托住了。
“走马观花,走着瞧。”
她放眼远眺,笑意不减反增。